今晚的訪談,空氣中帶著一點沉重的味道,混雜在山上涼涼的空氣裡,

一股沉重帶點慌亂的心情在內心流動,村里幹事史小姐前天就在跟我說,

好多人都在抱怨,都說不想住在重建區,這些重建區美觀但一致性的規劃,

但對於原住民間部種族的生活特性,並沒有做區隔性的規劃,所以對他們來說適應是很辛苦

我在心裡想著,的確是呀,很諷刺的,對掌握所有資源的平地族群來說,

他們對原住民的概念,或許只是二元化的觀點吧,要嘛平地人(閩南/客家/外省),

再來就是所謂原住民,原住民其實在台灣有許多差異很大的族群,

民情生活方式截然不同呀,但我只能帶著微笑聆聽,OS也只能在心裡氾濫...

而今晚的沉重並不是來自於這些,而是史小姐說搬來這裡後,

就有許多人在說他們背棄了山裡的祖靈,

所以村里接連下來,幾乎每個星期死掉一個人,大家都覺得很擔心,

有股人心惶惶的感覺在擴散,

再加上政府這些組合屋許多的結構是用木板隔間,下雨會漏水,隔音效果差,

大家都嘲諷政府做的還不如慈濟的品質好,

還有以前在村里幾間房子(大家族)共用一個門牌號碼,但搬到組合屋後,

整個大家族只能分到一棟房子,家族間因此而反目成仇的很多,

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原來在需要切割的時候,彼此是可以攻訐到這樣的殘忍的。

而我反問時史小姐,問那些死亡的人死亡原因是因為什麼??

她說有生病的、有意外的,也有喝酒後猝死的,

我聽了真的覺得政府整個災後心理衛生重建計畫,徒具形式而已,

大家可能都在各自趕該分配的量,但背後最貼近住民的民生生活呢??

究竟當初捐的錢,大家希望聽到的是住民生活適應好,

還是大家都可完成問卷進度,完成幾場講座的辦理??政府其實該重視,

該有真正的流行病學、公共衛生或社會學研究力量先進來了解問題,做田野調查,

不了解真正的原因,直接就委由精神醫療機構去治療果嗎??

民心藉由單一心理單位來做,太薄弱,我認為醫師不認同衛生局這一的政策,

該集體發聲,而非消極承受或避免承受...

但這是我個人淺薄想法,但或許政府都有做,

是我這個小小的社工不清楚,小小的村里幹事不了解而已吧....

這些也可能都是角度角色問題,不全然絕對有真正的對與錯,

但我還是覺得整體的住民規劃,是有爭議性的…

而今晚最大的震撼,是昨天晚上一對夫妻因為經濟壓力因為小孩,

兩人大吵後,大打出手,村里幹事送太太到醫院急診,一早回到家丈夫不見了,

被發現在屋旁的樹上上吊死亡,喪家就在離我們訪談不到100公尺的地方,

想到前方有個人死了躺在家中,一個家庭正在細細破碎,無奈充斥....

今晚組合屋的街道,許多家族坐在門前議論時,那種不安的味道到處瀰漫,

透過訪談,有住民就會在幾句話後提到自殺,說住在這裡不好,想回去….

我的感觸很深,大家真的會覺得做這些訪談沒意義又改變不了所以不積極想來,

想賺那些政府亂花的錢不如不賺...但既然亂花,那我們就讓這些亂花,有一些正向意義呀~

否則亂花又被擺的沒意義豈不更嘔...在前天和今天晚上與村里幹事與住民長輩的簡短會談,

我聽見去年喪子的伯伯說擔心自己沒子嗣,又說有上帝的禱告,自己沒事的....

但他眼角有淚呀,我清楚看見,我發現如果我們不上山,怎麼能聆聽這些感動的故事,

怎麼知道這些需要被同理的抱怨,這些抱怨在我們身上稍微減輕一點他們情緒的壓力,

我認為還是值得,因為我也曾經心痛地沒有出口,

一個朋友接起電話聽我說了十分鐘,我的痛苦竟就此稍微轉彎....我懂那種說與聽的力量...

聽了這些,如果有機會,我想我們至些訪談者可以幫忙發聲,

就算結果一樣只是細菌吠火車,至少我們也透過傾聽,給予同理,也給予支持,

這不正是心靈工作者想給需要的人最重要的一部分,不是嗎?

所以我還是認為這次沒有上山訪談的夥伴,很可惜,在別人的角度我不知道,

至少在我心裡是覺得可惜,因為在我心裡我好豐富好豐富,累都在瞬間忘卻,

我覺得心裡又多了一角,讓細膩我對生命、對族群有更多元的體悟…我今晚會好夢

而最後與職能的對話比較有趣,可能年紀差距大,想法也不同,

他可能覺得醫院就這樣,可以過就這樣,何必擔心何必傷神,

也提到可能我過度焦慮自己的病,想得太嚴重,還說想幫我做關懷訪視,呵呵,

對我來說,因為在乎因為責任感(與生俱來,很難改),

所以我當然認真做每一件事,在醫院我不見得相當忙碌,

但我把該做的事都會放在心裡,排序的來做,

所以在醫院的改造上,可能有人覺得快,有人覺得慢,

初期我會急也憤怒地想退縮,想逃離,但當我逐漸找到頭緒後,

我開始一步步穩定下來,我事情經過排序,開始有了自己的節奏,

一步一步面對並解決問題,〝嘗試〞不給自己過多情緒,我才不想給自己太多的壓力,

但換個角度,因為這樣,我身體的不適也意外的緩解,

因為我有專注的事情,而忘記對身體的擔心,我反而覺得在心靈上,其實我越來越鬆,

因為一切都幸運的逐漸到位,只是改變不是在眼前而已…

而說到我把疾病想得比較嚴重,我是呀,唯有自己走過疾病,

才會知道原來在醫師口中再輕的病,其實在當事人身上真的還是會有壓力,

身體還是會有不舒服的感覺,沒感覺怎麼會就醫,再輕症的癌症總是癌,

而這最小CASE的病,

發生在我這個經歷過四年外科護理工作看過許多生死也經手過許多死亡的我身上,

我依舊會擔心害怕,依舊會擔心自己瞬間永遠消失,

擔心我的家人會不會為我擔心,擔心自己萬一有個意外,

他們會不會情緒失控進而難以承受,這些或許不會在眼前發生,

但說真的至些在我生病後我都害怕過,因為我在乎愛我的家人,

原來我愛他們真的很多,牽絆我的只是疾病本身,還有這人世間的愛恨角色呀,

所以我看事情也開始不再想當然爾,

以前我在中國外科病房常有胃癌開刀或肺癌開刀的病人才是重症,

開痔瘡只是小刀,所以我總會覺得開痔瘡一直按鈴叫護士說痛的病人很奇怪,

可能是故意的,我會主觀認為小刀應該不痛,

但探究下來,那是因為痛不是發生在我們身上,

痛與否是我們自己憑想像,憑未曾經歷過痛的想像,

去論定當事人應該不痛,及認定的大病小病,痛該有很大差距,

或許是有,有痛不欲生,有劇痛…但大同小痛都是痛,人總有痛的權利吧~

我在新光神外時,會覺得開腦的病人很嚴重,

所以那個開手汗的大學生說會怕隔天開刀,我就會笑他幹嘛緊張,迷你刀而已,

結果那大學生,開完傷到神經叢(原因不明)開完右手已經沒知覺,

我在測muscle power 竟然只有1分,我笑說不要玩,不要開玩笑,但他哭了…

那個畫面我依舊清晰,所以不要理所當然,只要不要過度焦慮,

適當的在意並擔心自己的疾病,其實也不算甚麼壞事,

因為在意,相對治療也會積極配合,

像我就是很乖的癌症病人,之前每天要吃藥,我配合沒遺漏,

每天不論精力湯再難喝我都喝完,停藥該禁忌的我都禁忌,當然擔心難免,

因為沒經驗真的沒試過,別人說的目前在我身上都不太準,所以我擔心是合理呀~呵呵

而在精神科工作,我認為『同理』的細膩度很重要,這細膩要如何有,

在我個人看來,除了個人特質外,除了閱讀書籍外,

最重要的事還是--很多事情就要避免想當然爾,打開耳朵聆聽,

讓自己真正透過聆聽進入到對方欲表達的感受,我認為這是讓自己學習同理,

進而在同理中找出細膩一個很重的元素,

如果只是把同理關在自己以為的生活世界或自己念的書本給的世界,

那在我看來大家都只能說一口好的同理呀..

不論哪個專業,尤其是精神科醫師,他們在工作中,同理是重要工具,

但在生活中,同理何嘗不是我們的生活工具,某個角度來說他們是同理專家,

但有時我也常不覺得他們真的能把同理的進入到對方所欲表達的感受之中,

我發現有些人始終被自己綁架住,多數人可能不是同理別人,是自我同理(有時我亦然)…

我腦中還記得那個愛笑大男生,全天下最沒有白袍架子的大男生,

幾年前興奮的開車載我去台中高鐵的戶外區,朦朧的燈光下,

興奮地把一本書拿出來(不知是去哪裡挖得寶,直覺老醫師給的吧),

上面有畫線,勾勒出同理,他說這就是他要的,他懂了...他會了,

因為他感受過了....看他興奮像孩子的表情,

其實在那一刻我也幸運地學到—同理的意涵與真諦…

我的心靈瞬間豐富,但他未察覺…當然也無從同理〝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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